长征中的周恩来

尹广泰

来源:遵义会议纪念馆   发布日期:2017-06-19

第五次反“围剿”的失败,使一度红火的中央苏区陷入困境。1934年6月,共产国际复电,同意红军主力突围转移。为此,时任中央总负责的博古主持书记处会议,决定成立“三人团”,政治上由博古作主,军事上由李德指挥,周恩来负责督促军事准备计划的实行。安排落实突围转移的重担落在了周恩来身上。红军这次战略转移,就是后来的二万五千里长征。
  
  长征,是党领导的中国革命的一次重大转折。在推动这一转折的过程中,周恩来付出了巨大努力,发挥了至为关键的作用。
  
  决策转兵,摆脱了红军陷入绝境的危险
  最初,中央红军计划前往湘鄂西与红二、六军团会合,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。蒋介石觉察出红军西进的意图,调兵遣将围追堵截。周恩来采纳正确意见,果断决定转兵进黔,使红军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。这一决策,是基于对作战教训的总结和对毛泽东的信任。
  
  从中央苏区突围,红军要冲破四道封锁线,周恩来、朱德利用“南天王”粤系军阀陈济棠与蒋介石的矛盾,几经谈判与其达成了“借道”协议,前三道封锁线虽也有过激烈战斗,但总体上还是比较顺利的。挡在面前的第四道封锁线是湘江,蒋介石调集30万兵马,在此以东地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。经过殊死拼杀,红军主力虽突破了湘江封锁线,但自身也付出了惨重代价,由出发时的8万6千多人减到了3万多人。
  
  在如此严重的挫折面前,博古痛心疾首,一筹莫展,李德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,垂头丧气,迁怒于人;只有周恩来在坚持工作,独立支撑着困局。这时,军中对最高领导层普遍产生了怀疑和不满情绪,认为仗如果这样打下去,红军就有毁灭的危险。而蒋介石早在湘江战役前,就制定了所谓“湘水以西地区剿匪计划大纲”,如果在湘江以东不能消灭红军,下一步要在湘江以西歼灭。
  
  红军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。1934年12月上旬,红军在黔东南翻过老山界,中央内部关于战略行动方针发生争论。毛泽东、王稼祥、张闻天向周恩来提出,鉴于去红二、六军团的道路上敌人已设重兵,现在已失去到达湘西的先机,应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前进,建立川黔边根据地。这些建议,也正是周恩来日夜思考的问题。周恩来是组织性很强的人,过去对博古、李德的意图,一直是服从和执行的,虽提过不同意见、有过争论,但未被采纳时也没有执意坚持。如今,血的教训让他深深感到,不能再让他们瞎指挥下去,否则党和红军就会走向毁灭。周恩来在选择时机,要在军事战略方向上实现一个根本性的转变。
  
  让周恩来下决心摆脱博古、李德领导的另一个原因,是他对毛泽东的信任和尊重。他们相识于大革命时期,革命主张的一致,增进了相互间的了解。周恩来在上海党中央工作时,尤其是到中央苏区以后,对毛泽东的军事指挥的才能更是由衷赞佩。他认为“泽东的经验与长征”是指挥作战,“由泽东负责,可指挥适宜。”出于这种赞赏,在毛泽东落难之际,周恩来同样援之以手。宁都会议及会后如此,长征同样如此。
  
  党史书上常见的说法,是博古不想让毛泽东参加长征。对此,毛泽东年谱和传记无明确记载或语焉不详。权威文献是时任李德翻译的伍修全的回忆录中有此一言,其他当事人的回忆中也有相同内容。主要原因是“左”倾领导者想把自己不喜欢的干部乘机甩掉,也有让毛泽东发挥优势、留下来坚持游击斗争之说。中央高级干部的去留,均由“三人团”决定。张闻天作为政治局常委,也只是依照最高“三人团”的通知行事,对瞿秋白想参加长征的愿望他都爱莫能助,其他人的作用更是可想而知了。毛泽东是博古、李德排挤、打击的对象,当时已被派驻宁都搞调查研究。能劝动博古改变主意的,自然只有周恩来。他说,毛泽东是中华苏维埃主席,在军队中有很高厨房,怎能不带呢?博古无奈之下才答应下来。据说,后来李德怨怪他书生意气、优柔寡断,指责“这是一个后果严重的错误”。这就是说,是周恩来据理力争,毛泽东才得以参加长征的。
  
  后来又有一种说法,是毛泽东自己想留在中央苏区。这源自博古后人的回忆,金一南《浴血荣光》中也有相应的介绍。是周恩来连夜赶去劝说,毛泽东才同意参加长征。分析起来,这一说法也有可信之处。一是中央苏区是毛泽东亲手领导创建的,感情深,不愿走或走得不甘心;二是受博古、李德长期排挤,他的正确意见得不到采纳,想留下来继续开展游击斗争,把根据地再搞出个样子来。还有一点,毛泽东看不上博古、李德的瞎指挥,以他倔强的性格,不愿与对其“残酷斗争,无情打击”的“左”倾教条主义者为伍,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但大多人认为这是野史,因为在目前可见的文献中无据可查。
  
  我们且不去考证上述情节的真伪。无论哪种说法,都印证一个不争的事实,毛泽东是经过周恩来努力才随军长征的。试想,如果毛泽东留下了,在异常严峻的困境中他的命运会如何?中央红军和党的命运又会如何?虽然历史不能假设,但我们可以断定,如果毛泽东没有参加长征,“中国革命不知道要推迟多久。”单从这一点讲,周恩来对中国革命的贡献都是居功至伟的。
  
  长征开始后,毛泽东并未与“三人团”同行,而是在其他纵队随军行动,这显然是一种“边缘化”的安排。但周恩来注意征求毛泽东的意见并关心他的安危。湘江之战时,周恩来在渡口指挥军委纵队渡江,焦急地询问毛泽东渡江没有。当看到他大步走来时,立刻迎上前去,让其迅速过江。这既体现了对毛泽东的尊重,更体现了他着眼革命大局的宽阔胸怀。
  
  1934年12月11日,中央红军占领湖南通道县城。12日,周恩来力主召开紧急会议,研究转移的行军方向,这就是通道会议。围绕是否要到湘鄂西同红二、六军团会合,会上争得非常激烈,毛泽东等人否定原定计划的意见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,但博古、李德则坚持西进会合。这次临时会议时间短促,虽然未能扭转博古、李德的主张,但正确意见已开始在中央领导层占了上风,实现了“通道改向”,部队西进黔东而不是立即北上湘西。更为重要的是,这是自宁都会议后的两年来,由于周恩来的支持,毛泽东第一次在中央有了发言权。这次会上,往常镇定自若的周恩来“显得有些激动”。刘伯承认为,如果没有周恩来,就不可能有通道会议召开。通道会议是历史转折的最初一步,为此后的黎平会议作了必要的准备。
  
  12月15日,红军攻占贵州黎平。18日由周恩来主持召开政治局会议,继续讨论红军今后的战略方向问题。博古、李德坚持折入黔东,然后北上与红二、六军团会合。这势必会陷入敌人的罗网,周恩来果断决定采纳毛泽东等人的意见,到川黔边建立根据地。会议通过了《中央政治局关于战略方针之决定》:放弃原定计划,西进贵州遵义。黎平转兵,是重大的战略转变的开始,在风雨中拨正了党和红军的前进方向。李德见自己的意见被否决,当场发了“洋脾气”,以生病为由中途退场。会后,周恩来把会议决定的译文送给李德。李德看后大发雷霆,俩人用英语吵了起来。周恩来拍了桌子,桌上的马灯都被震得跳起来熄灭了。从此,周恩来与李德的关系开始疏远。博古服从会议决定,还劝慰周恩来“不要理他。”第二天,周恩来作出执行会议决议的部署。
  
  1935年1月1日,周恩来又在瓮安的猴场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,重申黎平会议决议,决定抢渡乌江,攻占遵义。以遵义为中心建立川黔边地区根据地,然后再向川南发展。这次会议,实际上取消了李德对红军独断专行的指挥权。
  
  
  周恩来主持召开的通道会议、黎平会议和猴场会议,实现了红军转移的战略转变,使党和红军摆脱了陷入绝境的危险,也为遵义会议纠正了“左”倾冒险主义的军事错误打下了基础。
  
  全力举荐,促成了毛泽东在中央领导地位的确立
  遵义会议确定了毛泽东在红军和党中央的领导地位。此前的三次会议可以视为遵义会议的前奏,为毛泽东的崛起之路创造了条件、奠定了基础。处在特殊位置上的周恩来,顺势而上,有力推动了这个过程的演变,在遵义会议上更是发挥了他人无可替代的关键作用。
  
  遵义会议是1935年1月15日至17日举行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。目的是讨论红军战略转移的方向问题,检讨和总结第五次反“围剿”与西征中军事指挥的经验教训。会上,博古作了报告,以种种客观原因,来掩盖军事指挥上的错误。周恩来作副报告,指出第五次反“围剿”失利的主要原因是军事领导的战略战术的错误,并主动承担责任,同时批评了博古和李德,报告后,张闻天根据他和毛泽东、王稼祥共同草拟的提纲作反对“左”倾军事路线的报告。毛泽东接着作长篇发言,对错误的军事路线进行切中要害的分析和批评,阐述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。周恩来在发言中全力推举由毛泽东参与领导红军的今后行动,倡议得到多数人的支持。
  
  经过三天的讨论,会议最后作出如下决议:“(一)毛泽东同志当选为常委。(二)指定洛甫同志起草决议,委托常委审查后,发到支部中去讨论。(三)常委中再进行适当的分工。(四)取消三人团,仍由最高军事首长朱、周为军事指挥者,而恩来同志是党内委托的对于指挥军事上下最后决心的负责者。”会议结束后,中央常委分工,以毛泽东为周恩来在军事指挥上的帮助者。
  
  遵义会议是王稼祥同毛泽东商议后由王出面提议,并得到周恩来、张闻天、朱德支持召开的。周恩来是这次会议的主要筹备者、关键组织者和领导者。
  
  毛泽东说过:“那时争取到周恩来的支持很重要,如果周恩来不同意,遵义会议是开不起来的。”事实确实如此。遵义会议的召集,是基于通道会议的各种争论而由政治局会议所决定的。自通道会议后,不断的斗争,就是排除李德指挥作战,改变战略方针。召开遵义会议意味着什么,扩大到军团一级意味着什么,博古、李德应该是有察觉的,最初不同意让军团主要领导参加。周恩来不仅支持,而且还积极进行筹备和组织。红军进入遵义后,他立即布置参谋人员准备会场,对一、五、九军团的行动和会议期间的任务作出细致周密的安排。他亲自电报通知军团负责人与会,当年发给刘少奇、李卓然的那份电报,不仅成为后来研究判断遵义会议召开时间的文献资料,而且也成为周恩来组织筹备会议的有力证据。
  
  毛泽东还说过:“这次会议开得很好,恩来同志起了重要作用。”这是对周恩来影响会议进程的客观评价。周恩来“严肃而认真”准备的副报告,现身说法,进行自我批评。一方面以很强的说服力,让大家认识军事领导上的严重错误,使不愿承认错误的博古、李德陷入被动;一方面给后来张闻天的“反报告”和毛泽东的长篇发方以有力支持。同时,也为随后打破僵局,提出撤销自己的职务,举荐毛泽东出来指挥作战作了铺垫。陈云起草《遵义政治局扩大会议传达提纲》中写道:“恩来同志及其他同志完全同意洛甫及毛、王的提纲和意见。”之所以特别突出周恩来,就是对他在遵义会议上特殊地位和关键作用的重视和肯定。杨尚昆认为,如果没有周恩来站出来,会议要取得这样大的成功是不容易的。
  
  遵义会议在革命危急关头,挽救了党和红军。毛泽东取得了在中央的领导地位,用他的话说,从这时起“说话就算数了”。这次会议在脱离共产国际指导的情况下,独立自主地解决中国革命的重大问题,是党开始从幼年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。周恩来讲:由于毛泽东拨转上航向,使革命的惊涛骇浪中得以转危为安,转败为胜,这是中国革命历史的伟大转折点。由于种种原因,一段时间普淡化了周恩来对于遵义会议的重大贡献,当然也和他一向虚怀若谷、从不摆功诿过有着密切关系。作为会议的组织者和领导者,周恩来的历史性作用是无人可以比拟的。上面提到的毛泽东的两句话是证明,参加会议的其他领导人的回忆也是有力证明。聂荣臻说,周恩来的态度对开好遵义会议起了关键的作用;杨尚昆说,恩来同志不计个人得失,以他的地位和声望,全力推举毛泽东参与领导中央红军今后的行动上,对形成新的中央领导集体具有决定性的意义。
  
  此后相继召开的扎西会议、苟坝会议、会理会议是遵义会议的继续,直到了夯实基础、巩固成果的重要作用。
  
  2月5日到9日,中央在云南威信县水田寨、大河滩、扎西镇,连续召开了三次政治局会议,统称为“扎西会议”。会议决定由张闻天代替博古负总的责任,通过了中央关于反对敌人五次“围剿”的总结决议和经验教育决议大纲以及传达遵义会议精神的决定。这对贯彻实施正确军事思想,取得长征胜利奠定了思想基础。
  
  为开好此次会议,周恩来分别与毛泽东、张闻天和博古谈话,就调整党的总负责交换看法。其中,周博长谈产生了至深至巨的影响。遵义会议推举毛泽东参与中央核心领导,这是博古事先没有预料到的。对会上的严厉批评,他也没有思想准备。所以,博古对遵义会议一直想不通。再者,会议是在与共产国际无法联系的情况下召开的,形成的决议能否得到认可也是一问号。于是,博古始终不交权,还言称“谁正确,谁错误,走着瞧吧。”在中央红军一渡赤水到达川贵滇三省交界处一个叫“鸡鸣三省”的村子时,周恩来到博古住处与其进行了一次长谈。他说:南昌起义、广州起义失败,说明中国革命的源泉在农村,必须走农民战争道路。这以后,我就在考虑,我们党必须找一个熟悉农村革命的人当统帅。你和我都是做具体业务的人,不合适做领袖、当统帅。毛泽东很擅长农民运动,经过井冈山斗争,总结出打游击战、运动战的经验,很适合驾驭目前的战争。从红军长征开始,我就在想办法让他尽快回到军事领导岗位上来。黎平会议上,他有理有据地驳倒了李德的错误主张,使我下了决心要尽快“去李换毛”。我深信,以他的才能,一定能率领中央红军走出困境。所以在遵义会议上我力主他进入政治局常委,参与军事领导。你的讲话不反思军事路线错误,遭致很多人不满,使我不得不闻出来检讨反“围剿”失败的领导责任,批评你的错误。希望你能抛弃和毛泽东的前嫌。同心同德,一切为了失败蒋介石、建立无产阶级新政权这个大局。
  
  周恩来推心置腹、入情入理的一番话,解开了博古的思想疙瘩。第二天,他就把象征“权”的几付装有中央重要文件、纪录、印章的挑子交了出来。中央常委会重新讨论分工,张闻天接替博古成为总书记。一些领导人的回忆录和现在的遵义会议纪念馆中,都记载了这段历史。周恩来后来也说:“就在那个地方,洛甫才做了书记,换下了博古。”但对自己所起的关键作用只字未提。周博长谈,维护和践行了遵义会议决议,推动了中央领导集体的形成和党的正确路线的执行。
  
  中央红军在娄山关大捷后二次夺取遵义。3月8日,军委纵队进驻苟坝。3月10日红一军团林彪和聂荣臻以“万急”致电中革军委,建议攻打打鼓新场。张闻天主持召开政治局会议进行讨论,绝大多数人赞同,只有毛泽东坚决反对,而且以辞职来抗争。会议按少娄服从多数的原则进行表决,作战计划被通过并免去了他的前敌政委一职。毛泽东半夜里提着马灯走了很远的路去找周恩来,让他缓下命令,进一步陈述自己反对的理由。周恩来接受毛泽东的意见,第二天早晨提议继续开会讨论是否攻打打鼓新场,并和毛泽东一起最终说服与会者放弃了先前主张,使红军避免遭受重大损失。会后,毛泽东向周恩来提出成立“中央新三人团”代表政治局全权指挥军事的建议。3月12日,政治局扩大会议决定成立由周恩来、毛泽东、王稼祥组成的三人军事小组,完成了遵义会议关于改变党中央最高军事机构的任务。
  
  遵义会议后,毛泽东和中革军委指挥红军四渡赤水,甩掉数十万敌军的重围,变被动为主动,顺利地渡过金沙江,到达四川会理。5月12日,中央在这里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。会上又发生了一场争论。因红军声东击西,大踏步进退,部队连续行军和作战,十分疲劳且有牢骚。林彪提出尽走“弓背路”会把部队拖垮,要求撤换毛泽东。周恩来在会上严厉批评了他,赞扬毛泽东的军事领导艺术。毛泽东总结了红军四渡赤水、抢渡金沙江取得胜利的原因,阐明了运动战和必要性和正确性,重新统一了认识。这既巩固了毛泽东在党和红军中的领导地位,也进一步巩固了遵义会议的成果。
  
  遵义会议的召开既不是偶然的,也不是孤立的。从通道到会理,中央召开的一系列会议犹如一个环环相扣的链条,推动了中国革命的转折和前进,而每个环节都贯穿着周恩来的关键性努力和作用,否则这个历史链条就有脱节的可能。贺子珍曾说:长征中毛泽东的建立都是“先争得周恩来同意,并通过周恩来去实行的。”尽管当时党内军事对军事上的瞎指挥有争论、有怨气,尽管毛泽东的思想智慧和军事才能广为人们认可,但如果没有周恩来促成和主导这一系列会议召开,毛泽东的正确意见就没有机会被采纳,他的领导地位也就能以形成。就是遵义会议以后,毛泽东既不是党内总负责,也不是最高军事指挥者,而周恩来赞赏毛泽东的军事才能,并以谦逊高尚的品格和宽广坦荡的胸怀,把他推让到统帅的位置上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是周恩来为党和中国革命推举了自己的领袖。
  
  忍让职位,维护了党和红军团结的大局
  1935年6月,红一、四方面军在懋功会师。力量聚会合壮大,本是继续开辟革命新局面的有利机遇,但张国焘出于私欲,谋划夺权。这时,周恩来着眼大局,让位于他,为党作出了新的贡献。
  
  两军会师之初,周恩来即已觉察张国焘态度不善。张国焘在党内是老资格,中共一大的主持人,长期担任中央局委员、政治局常委。1932年10月,他带领红四方面军撤出鄂豫皖苏区进入川北,与川陕边党组织创建了川陕根据地,任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。会师时,他得知中央红军兵力不多,而红四方面军却有8万之众,于是自恃资格老、实力强,拥兵自重。他把党领导的革命队伍,看成个人的资本,对中央的态度立即变得强硬起来,不同意和中央红军共同北上,声言红四方面军计划西进。
  
  6月26日的两河口政治局会议上,周恩来在报告和会议总结中,两个方面军要特别坚决地实行统一指挥,集中于中革军委、政治局常委。会议决定张国焘任中革军委副主席。他将到红四军慰问的总政治部副主任李富春请到住处说:红军总部应该调整一下,以便真正体现统一军事指挥组织,建议由徐向前任红军副总司令,陈昌浩为总政委。李富春连夜将此事电告中央:“我以此事重大,先望考虑。”跟随中路军前进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接到电报均感一惊。周恩来脱口而出:“这是自中国共产党创建以来,第一次有人伸手向中央要权。”毛泽东认为,张国焘是个实力派,有野心,不不给他一个相当的职务,一、四方面军很难拧成一股绳。张国焘一方面气势汹汹地指责中央打了败仗,丢掉了大片革命根据地,一方面刻意拉拢一些领导同志。而且还以川陕甘省委名义向中央提出要求解决“组织问题”,提案包括陈昌浩任总政委,中革军委设主席等。随后,陈昌浩致电朱德,要求张国焘任中革命军委。张、陈互相配合唱“双簧”。
  
  7月中旬,中央常委商议会师后的人事问题。张闻天表示可以让出总书记一职,毛泽东主张此职不能让,张国焘也意不在此,是想抓军权,应尽量考虑他的要求,但军权又不能让他全抓去。最后,同意周恩来提出的意见,将他担任的红军总政委让出来。会后,张闻天告诉张国焘:“中央考虑为加强对军队的统一领导和调配,决定调整军委领导成员,准备提议你任总政委,想征求你的意见。”张国焘不假思索地表示同意:“现在是打仗,我就当总政委。”周恩来不计较个人地位,为了顾全大局、争取张国焘让出位置,维护了红一、四方面军的团结。试想,倘不如此,张国焘不会善罢甘休;如果两军分裂,刚刚会师的成果就丧失殆尽,整体革命局势又将处于何等境地。
  
  谁也没有想到,中央红军突围转移竟是一次艰难困苦、生死攸关的远征。正因如此,铁流二万五千里的壮举,谱写了中国革命波澜壮阔的史诗。周恩来的胸襟、品格和才智,无疑为这部杰作增添了辉煌的章节。
  
  (作者系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,原载《党史博采》2016年第3期。)